《因為愛情:在她消失以後 (The Disappearance of Eleanor Rigby)》


與其說是見證愛情的消逝,《因為愛情》系列對我來說更是在傾訴愛情何以毀滅人們,又何以賦予重生。身兼編劇的導演,將一段看似平凡的夫妻別離老調,以男女雙方視角分別拍成了《因為愛情:在她消失以後 (The Disappearance of Eleanor Rigby: Him)》和《因為愛情:在離開他以後 (The Disappearance of Eleanor Rigby: Her)》兩部曲。於是,兩支同台登場的獨舞便擦出了別緻的花火。(還有一個版本是將兩部片融合剪輯成一個精華版,據說還有些雙視角都沒有的鏡頭,但好像沒有引進台灣。)

英文片名中的Eleanor Rigby來自披頭四的歌曲,是首描述孤獨和死亡之蒼涼的作品,也恰如其分地成了女主角的名字。


片頭片尾的文字充滿巧思,刻意交錯在每個字母上漸層淡出的變化,看不清的字母除了像是隨時間淡去模糊的記憶,也相對突顯了每個人不盡相同的認知和糾結掙扎。而藍色和紅色或許是刻板的性別象徵,我想也隱含了兩個版本的不同調性:是佇足而抑鬱,抑或是恣意而蒸騰。儘管導演表示觀影次序不受限,但我認同多數人所言,先看Him再看Her會更有層次和收穫!

題外話,據說本來敲定的James McAvoy一度為避免觸孩子霉頭而改由Joel Edgerton出演,我只能說......感謝老天是James McAvoy來搭配Jessica Chastain我的女神吶!

-----以下有劇透,慎入-----





面對突如其來的意外,Eleanor和Conor都沒能好好正視自己的悲痛。不論是沉溺、壓抑或逃避,最親密的兩個人在共同情緒相互加乘之下,不但無力扶持對方,連自我都逐漸瓦解而雙雙沉沒。正因為太依戀彼此,暫時的分離才有所必要。脫離了來自對方的壓力,才得以坦誠面對自己,處理屬於自己的未竟之事,在成長和進化後,終於迎來最佳時刻的重逢。

"A shooting star only lasts for a second, but aren't you glad to at least have seen it?"
「流星轉瞬即逝,但你何嘗不慶幸自己曾經見證?」

也許是源自於對父親離開母親的不諒解,Conor在兒子逝去後故作堅強、立刻回到原本的生活,甚至不讓周遭關心的人們提起隻字片語。以為只要讓重心回到兩人世界、扛起家計,便是最完美負責的表現,卻忘了孩子是彼此生命的連結。抹去,不過是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越推越遠......面對記憶逐漸流逝的年邁父親,Conor在鬆開父子心結的過程中,重新拾回自己和兒子的連結。卸下否認與抗拒的盔甲後,終於能夠好好的道別。

"Tradedy is a foreign country. We don't know how to talk to the natives."
「悲劇是個陌生的國度。我們從不知該如何和當地人溝通。」

與丈夫不同,因熱戀懷孕而放棄夢想學業的Eleanor,孩子就像是自我的展延,因此孩子夭折一如死去了自己。或許夾雜著犧牲的不甘心,更害怕記憶褪色消逝,Eleanor不放過自己沉浸於悲傷中,終於在意識到自己瀕臨溺斃之際掙脫逃離。相較於千方百計想回到過往生活的Conor,Eleanor選擇開啟全新的旅程。儘管一開始只是想逃,卻在父母姊妹陪伴之下逐漸學會和心碎的自己溝通,尋回初心而長出前行的勇氣。

相當特別的部分是,在兩個版本的重疊場景中,雙方對話內容甚至是穿著都有些許不同。例如暴雨中的車內互動,在兩人視角中都是自己先主動示好,且自己先坦承或察覺異狀。而最後在公寓中的吐露心聲,Conor眼中的孩子是兩人共同的結合、有著雙方的影子,但對於Eleanor來說卻是渴望被理解孩子就是全部的她!

雖然劇情揭露的是同樣的情境,雙方的認知,以及最在意或接收、相信的訊息和記憶卻不見得相同。確切的真相此時或許不再重要,而是反映出兩人在重創之下僅存看顧自己的力氣。然而在彼此真正坦誠釋放後,別離前夕,他們所接收到的都是來自對方的「我愛你」。彷彿試煉的盡頭,也成了推動兩人別離後各自成長和修復自我的原動力。

落幕之際,Conor接下父親的餐館,Eleanor完成學業返鄉。未待一瞬相望,對我來說,那一聲「嘿!」便是最完美的句點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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